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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梦(八)

漫天的云渐渐聚集在一起,围绕在太阳周围,照的明朗光亮。霞光透过窗幔,昨夜的梦境随即便被揉碎在了阳光下。


罨撒葛刚睡醒,习惯性的动了动胳膊,就这么轻微的动作也被胡辇察觉,她哼了一声,嘴里像是在嘟囔着什么,声音太小,罨撒葛听不清,于是便侧过身子面对她。


“别动,别动”,胡辇眉头锁着,嘴里小声重复这几个字,但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。罨撒葛自是不敢动,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久,等了好一会儿,觉得胡辇应是睡熟了,便想着抽出被妻子枕着的胳膊。那成想胡辇确实是动了一下,不过却只是挪了挪头的位置继续压着。


罨撒葛哭笑不得,胳膊被压了一晚上,麻意渐渐上涌,他小心翼翼的转了转手腕,缓解酸麻。


青丝如云,云丝纷飞,紧紧缠绕,额前光洁如玉,眉宇静然。羽睫轻颤,星眸轻动。朱唇不点而赤,柳眉不描而黛。罨撒葛仔细瞧着胡辇,满心欢喜。又向下而望,朦胧纱衣之下,玉体若隐若现。雪色双峰挺立,衣帛难掩高昂。


用指腹轻点着胡辇的眉间,尽是笑意,胡辇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,微微睁开双眼。


“别闹了,罨撒葛”,她握住丈夫那不安分的手,又朝他怀里拱了拱,“什么时辰了?”揉了揉眼睛,抬头看向他,睡眼朦胧。


“卯时了。”


“卯时了?”


“你快去上朝吧”,胡辇轻推了推旁边的罨撒葛。


“快起来啊”,她见罨撒葛一直不动,催促道。


咳咳,罨撒葛憋住笑提醒胡辇,用眼神示意她往边上看看。


“呀”,她小声嗔呼道,才发现自己一直枕着的是罨撒葛的胳膊,她赶紧坐起来,羞红了脸,朝罨撒葛说,“我去叫宫人进来伺候你洗漱”。


“还早呢,你再睡会儿”,罨撒葛也坐起来,一把搂住胡辇的肩膀。


“嘶—”,胳膊还是有些发麻。


“你怎么没把我叫醒啊”,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。


“那小胡辇觉得是朕的胳膊舒服,还是枕头舒服?”罨撒葛答非所问,戏谑的问她。


“枕头”,胡辇扭过头去,故意不用正眼看他。


“真的吗?难道朕的胳膊不舒服?”罨撒葛突然凑近胡辇的脸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。


“枕头舒服”,胡辇坚持自己的说法,眼含笑意。


“明明是朕的胳膊舒服”,罨撒葛不服气辩着,“小胡辇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”,他又在胡辇耳边厮磨,贴近她的脸。


刚长出的胡茬很是扎人,脸上酥酥痒痒的,胡辇边笑边躲。“罨撒葛,你别闹了”。见胡辇不断躲避,罨撒葛越发来了兴致,手也不老实,与她闹个不停,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娇笑。


“主上”,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。


罨撒葛知晓时间已经不早了,“进来吧”,夫妻二人停止嬉闹。


“今日朕还是在皇后这里用早膳”,他朝宫人们吩咐道,胡辇送他到了门口方才停下。


“等我回来”,罨撒葛握住她的手依依说。


自从罨撒葛对那些劝谏他纳妃的大臣们发过火后,他们总算才是消停了点。


胡辇坐在桌旁翻阅图书,等罨撒葛回来。


幼白和福慧可算是看到主上和皇后关系有所缓和了,内心窃喜。


“福慧”,胡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放下手中的书籍,托着头说,“你觉不觉得宫中太冷清了?”


“冷清?”福慧一时间摸不着头脑,随后又反应过来,“怎么会呢”,模糊的回答着,她以为是自家皇后又想起了已经逝世的小皇子和小公主。


幼白也接过话,“宫中一点儿也不冷清啊。”她也怕皇后暗自神伤。


胡辇听罢,哀叹一声,继续翻阅书籍。


天色突然变暗了,还伴随着轰隆的雷鸣,原本明朗的天气黯淡下来。幼白拿过一旁红烛点燃,风吹过,点点烛光闪烁。


天阶夜色凉如水,窗内红烛摇曳,窗外细雨横斜,积雨顺着屋檐悄然滴落,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,似叹息似挽留。胡辇走到门边,凝望外边飘飞的雨丝。


时间转眼过去了大半月,胡辇仍是每天都在永昌宫内读书写字赏花。只不过苦了罨撒葛,堂堂大辽主上,每天至少要跑几趟这里。夜间还常常恳求皇后收留,若是不放他进去,他就硬闯。胡辇后来也拿他没辙,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去了。


月事已经推迟好几天了,胡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,身体倒没出现什么明显变化,就是肚子有轻微的坠胀感。


太医说生小珍珠和凯里只的时候伤了身子,想再有孕的话有些难,虽说一直在喝药调理…但貌似都没见什么成效……


“莫非真的是有孕了?”她思索着,不知不觉走到窗边,手抚上小腹,嘴带笑意,体会着这份为人母的喜悦。


柳眉微蹙,胡辇的脸色又沉了下来,一个计划在脑里悄然产生。


夜间罨撒葛又来了,他把宫女都打发出去,亲自关上门走到床边,见胡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便询问,“怎么了小胡辇?”


“没什么”,胡辇眼神闪躲,神情有些许不自然。罨撒葛也没过多怀疑,悄悄逼近她。胡辇下意识的捂住小腹,往旁边挪动一点,像是在委婉的表达拒绝。


“是身子不舒服吗?”罨撒葛关切的问,“要不要我叫人去传太医?”


“不用”,胡辇的面色忽变得冷漠极了,连笑容也消失不见,手臂交于胸前,禁止罨撒葛做近一步的动作。


罨撒葛知晓她的月事于前几日就应该净了,不过看胡辇这副防备的样子,他也兴致全无。罢了,他不想勉强。两人躺在床上,相隔甚远。胡辇贴近墙,背对罨撒葛。


万耐俱寂的夜里,只有月亮还发散着柔光。


胡辇在床上辗转反侧,那个计划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,扰的她彻夜难眠。


“胡辇,你到底怎么了?”


借着罨撒葛那担心的的语气,胡辇干脆做起戏来,她小声说,“我好怕我的身子出了问题,我怕…”她向罨撒葛坦诚。


“不会的,不会的”,罨撒葛知晓她担心什么,从背后环住胡辇,柔声安慰。


她面向罨撒葛,“当年生下小珍珠和凯里只后,太医就说我身子受了损…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久了…都没有动静…”


“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,好不好”,他赶紧说。


胡辇那唯恐遭遇始乱终弃的惶恐,那害怕自责的孤独都使罨撒葛极为愧疚,心为之颤动。他知道,现在千言万语都变得苍白无力。


胡辇不住的摇头,抿紧嘴唇,直至唇色发白,她目光坚定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。紧盯面前的人,露出痛苦之色,“你去纳妃吧,我不会插手的,前朝的折子怕是都已经堆成了山,这宫里的闲言碎语我也都知道一点,罨撒葛,是我太过自私,我不能独自霸着你,你是主上,是大辽最尊贵的人…”,她再也说不下去,到最后只能无声的落着泪。


“好了好了,小胡辇,我们不要孩子,不要了”,罨撒葛擦去她眼角的泪,着急的浑身发抖,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。


“倘若大辽无后…我不就成了罪人?”胡辇自嘲道,“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只有我一个女人…”


“不会的,小胡辇,你放心,我不会纳妃的,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,我们也不要孩子了,你不会成为罪人”,罨撒葛语无伦次的回答胡辇提出的所有问题。


“但这些都不重要了…”胡辇又背过身去,同罨撒葛隔开一段距离。


夜静的像一潭死水,倒显得有些安谧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不知罨撒葛睡了没。


“罨撒葛,我有时候真的想和孩子们一起去了”,内心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释放完全,胡辇闭眼,想着下一步该做的计划。


罨撒葛听到胡辇刚才的那一番话,一清二楚,身子一僵,内心尽是无尽的沮丧……


接下来的一周里,罨撒葛都没有在夜间来过永昌宫,只是用膳的时候会来。他又担心胡辇的安危,于是暗暗在永昌宫内加派人手。


“幼白,你去看看宫内多了几个人?”胡辇虽说不怎么管理自己宫中的琐事,但也知道这眼前多了几个陌生的人,她望着那些人不免有些头疼。永昌宫内本就人手充裕,更何况她现在极其不喜吵闹,弄这么些人来,反倒觉得是打扰。


“回皇后,主上派了六个人过来。”


“你去把她们弄走”,胡辇捏了捏眉心,有些厌烦。


“为何主上会加派这么多人来宫里啊?”福慧不明白。


“我也不知道”,她向外瞥了一眼,放下手中的字画,漫不经心回答。瞅着外边天色正好,胡辇便想出去走动走动,整天憋在屋子里也会感到乏闷。


花团锦簇,姹紫嫣红。


胡辇不过才赏玩了一会儿便感到浑身乏力,可她还是不想回去,强打起精神看着面前那双双的蝴蝶蹁跹起舞。


“皇后,我们回宫吧,快到用膳的时间了”,幼白看着日渐高起的太阳提醒她。


“你们说,宫外边的生活应是怎么样的?”胡辇望着宫墙外的天,充满渴求。见无人敢接话,“算了,回去吧”,她妥协。


罨撒葛看胡辇有些食欲不振,端着碗却不肯动箸,便不断向她碗里夹菜,“多吃点。”


“罨撒葛”,胡辇觉得时机已然成熟,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,“我想去行宫暂住一段时日。”


罨撒葛先是一愣,接着又低头不语。


胡辇怕他有所猜忌,又忙转移话题,“我会在离宫之前帮你选好妃。”


只听得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面,罨撒葛一拳微攥,忍着怒意,“胡辇,我说过我不会纳妃,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。”见胡辇险些被自己吓到,他又只得深吸一口气憋住,压下愤怒,尽量摆出平和的神态,“那你说说你为何想去行宫暂住一段日子?”


“我想去也不行吗?”胡辇语气强硬,直视罨撒葛,眼底惊现怨气。


周围的宫婢屏息凝神,生怕牵连到自己。


终是罨撒葛服了软,“等我考虑几天再说”,见胡辇的眼神恢复如常,罨撒葛又说,“前朝还有点事,我先走了”,逃一样的离开这里。


“皇后,您为何一定要离开主上啊?”幼白看着胡辇,满是不解。


“你觉得宫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吗?”


饭后胡辇照常去书房看书,由于不喜有人打扰,所以书房伺候的只有福慧和幼白两人。


福慧是待不住的人,安分站了一会儿后便偷偷溜了出去,在院子里逗弄起小猫。幼白则见皇后的茶杯见了底,端了茶盘出去给她冲泡新茶。


看着看着胡辇不由倦意来袭,伏在书桌上小憩。


幼白端着茶水进来,见皇后睡了,怕吵到她休息,放下托盘后便打算离开。


“不对啊”,她隐约觉得皇后这些日子有些反常,经常表现出乏力,嗜睡的症状。她懂些药理,于是将手轻搭在胡辇腕上细细把着。


一息四至,不浮不沉,节律均匀,从容和缓,尺脉沉取不绝,往来流利,如珠滚盘。


这是喜脉啊,幼白嘴角上翘,变成了一弯月牙儿,她冲出门外向福慧分享。


“什么!!真的吗!”福慧听到这个消息,差点一蹦三尺高,她喜不自胜的举着猫儿欢呼,“我去喊主上过来!”


一路小跑到主上殿前,“快去,快去告诉主上,娘娘有喜了!”气都没喘匀就开了口。见那通传的人进去,福慧才得空觉得燥热,胡乱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。


很快罨撒葛便迈着大步走了出来,脸上泛着红光,向旁边的人吩咐,“快传太医,哈哈哈哈”,笑的嘴合不拢,大声说,“传令下去,永昌宫的人都有重赏!”他也不等等身后的福慧,抬脚就向永昌宫奔去,脚下像是生了风,走的又快又有劲。 


虽说窗子都是开的,但在灼灼烈日的炙烤下,这点清风微不足道。幼白拿了把小扇为胡辇扇风,团扇轻摇,带出缓缓凉风。胡辇惧热,鼻尖还是在冒汗。


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,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。


罨撒葛越是靠近永昌宫便越发激动,到最后直接跑了进来。“胡辇!”她直奔永昌主殿,房内没见到胡辇,他四处张望。


“皇后呢?”


“回主上,皇后在书房。”


“胡辇,胡辇”,罨撒葛兴奋不已,含着一眶热泪朝书房走去。


六月的天总是过分的灿烈。


罨撒葛在书房外噤了声,他缓缓的走过去。


胡辇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绒绒的触感,仿佛整个人被包在晕晕的光圈中。


“主上”,幼白见到罨撒葛,赶紧把扇子别在身后。


“下去吧,这儿没你的事了”,罨撒葛今日心情极佳,难得面容和蔼。


胡辇被吵醒,眼皮动了动,慢慢睁开眼。“罨撒葛?”她眨着惺忪的双眼。


“小胡辇,你感觉怎么样啊?”罨撒葛挺直后背,发出浑厚的笑声。


“什么怎么样?”胡辇听的云里雾里,罨撒葛的突然到来让她疑惑,她在观察他的言行神态。


“当然是孩子啊,哈哈哈”,罨撒葛高高的抬起下巴,露出满意的笑容。“快,为皇后把脉”,他指挥着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太医。


孩子?胡辇怔了一下,继而皱起眉头,似乎在思考,后转瞬明白了什么,将手背在身后不肯拿出,“我没有身孕”,她有些慌神,警惕的看着周围。


“那让太医瞧瞧啊”,罨撒葛耐心的劝说。


“皇后,还请让微臣替您诊断。”太医催促着。


胡辇这才不情愿的伸出手,那太医细细把着,反复确认几次,“回主上,皇后的确有了一月左右的身孕。”


“哈哈哈哈,赏”,他越发笑的得大声。“好了好了,你们都出去吧,朕要单独跟皇后待一会儿。”


罨撒葛瞧着胡辇的小腹,喜不自收,“我再调派几个人来照顾你,好不好?”


胡辇不看他,轻柔的抚摸小腹。“不必了,反正马上也要去行宫,带上她们反倒麻烦。”


“去行宫?”


“你不记得了?”胡辇蹙眉。


罨撒葛仔细回想,“可你现在不是有了身孕吗,自然是要待在皇宫里。更何况堂堂大辽皇后,去行宫暂住像什么话?”他有些气恼,但随即又沉浸在了喜悦里。


“所以无论我有无身孕,你都不会放我出宫对不对?”胡辇挑着眉,语气尖锐。


“不是,我那时候有打算让你去行宫散心几个月,但你现在有了身孕啊。”


“等等”,罨撒葛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,“胡辇,你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对不对?你故意疏远我,然后让我对你心存愧疚之意,接着你闹着要去行宫…”他身体僵硬,脖子上渐渐青筋暴起,“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离开皇宫?”


罨撒葛揉了揉眉心,似乎为了缓解震怒,“不对,或者说是你为了能离开我?”先前的喜悦烟消云散。他瞪起眼睛,汗毛一根根竖起,额头上也暴起了一道道青筋。


“胡辇,到底是为什么,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离开我?”罨撒葛看着那冷漠的脸感觉喘不上气,心脏一抽一抽的疼。


“因为我恨你”,她死死盯着罨撒葛的脸,喉间泛起腥甜。


罨撒葛一愣,“恨我?”


“你自私残暴,在意的只有这至高无上的皇位,你明知道我讨厌这里的一切,你还要用这所谓的规矩来束缚我,你根本就不在意我,你在意的只是我的身份,一个能配的上你的身份,你从不会问我愿不愿意,因为你只会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!”胡辇忍泪说完这一段话。


“你当初娶我,是图我对家人愿付出生命的真心,是想我同你共进退…对吗?”胡辇崩溃了,手脚发麻呼吸急促,胸口刺痛到快要窒息。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笑一样,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,我明知道孩子们的死与你无关,但我就是,就是控制不住对你的恨意”,泪直接从眼角滑落,悄无声息,胡辇悲楚的倾诉着。


“胡辇…”


“你闭嘴”,她恨恨的看着罨撒葛,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?”


罨撒葛张口欲言,却被她打断。


“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,”她苦涩的笑着,“你们要我成熟稳重,端庄自持,好,我听你们的,可我到头来回看自己的一生,我又得到了什么?”


她接着哽咽,眼泪承载着她的无助,“我恨我一出生就在这皇室,一辈子落得个身不由己;我恨我需要时时刻刻顾全大局,就因为我是后族族长之女;我恨我痴心一片,到头来却还是家破人亡;我恨我为何顶着这皇后的尊荣,却依旧被困在这冰冷的皇宫。罨撒葛,我好恨你…我好恨…”胡辇瘫倒在地,捂着发抖的胸口,绝望而无力。


罨撒葛看着胡辇现在这狼狈的样子,心不由的隐隐作痛,他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,也不敢相信胡辇所说的话,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,半天才喊出话来,“不是的…胡辇…”


“罨撒葛,我好恨你”,她轻飘的说。


胡辇挣扎着站起,“别碰我”,她避开罨撒葛想上前搀扶的手,悬着虚步向外踉跄。


罨撒葛双手停在空中,半天放不下去,向后望去,书房门大敞,胡辇已离开许久。


“皇后,您没事儿吧?”幼白见胡辇一脸憔悴的坐在寝宫内。


“没事”,胡辇扯着嘴角,努力做出一副笑脸,“幼白,你能给我讲讲宫外的故事吗?”


“宫外的事?”幼白虽不解,但也头头是道的讲起了自己的家乡,讲起了自己的家人,从田间地头讲到了风土人情,幼白忘我的说着,完全没注意到胡辇那艳羡的目光。


日至黄昏,幼白才住了口,她眨着晶亮的眸子问她饿不饿。


胡辇缓缓摇头。


直到夜幕降临,侍卫们将永昌宫围的水楔不通时,幼白和福慧才意识到皇后和主上之间可能生了变故。


幼白不知道主上和皇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绝对与今日之事脱不了干系,她像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,扑通一声跪在胡辇面前。


“起来吧,我知道是你”,胡辇并未责怪她们,她踱步到窗边,静静的看着外面。“这难道是要关我一辈子吗?”


皎洁的明月洋溢着静谧的气息,群星点缀天空,天地间氤氲着清新的气息,“主上,您少喝点”,高六见罨撒葛不住的端着酒杯豪饮,怕他伤了身体,尽本分的规劝。


酒是一杯杯下肚,可愁思未解半分。不理愁肠已断先醉,离愁渐行渐无穷。


罨撒葛红着眼问高六,“皇后那儿安排好了吗?”


“都按您的意思办好了。”


他叹了一声,继而抓起一旁的酒壶,“酒!酒呢?上酒!”,他怒吼着,周围全是东倒西歪的酒具。


他举起空酒壶发着脾气,侍卫刚颤颤巍巍的把酒摆在他旁边,罨撒葛便把手上的空酒壶往地上一丢,“朕不喝了”,吐字不清。


摇晃着从椅子上站起,“哎呦,您慢点儿”,高六见他此刻站都站不稳,脚步浮虚,赶忙上前搀扶。


“朕去,去皇后那里”,他醉的不成样子,仍在傻笑,摇晃着走了好长一段路,“不不不,朕不去那儿,皇后看到我会生气的”,罨撒葛眯着眼睛,用力摇头保持清醒,对扶着自己高六摆手,语气失落,“不要去皇后宫中,不去…她又会怨我的。”


黑沉沉的夜,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,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,压抑至极。


“皇后,外头的人不让咱们出去了”,福慧把卸下的首饰放在桌上。


“嗯”,胡辇听到这话抬起头,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。


不知是不是胡辇的情绪影响到了福慧,这丫头竟没有再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。做完自己的本职事务后边安静的守在一旁。


接连的几日,永昌宫的大门都紧闭着,吃喝由着专人送来,还有每日来请脉的太医。


胡辇是沉稳性子,每日读书写字也能混日子,虽是枯燥了一些,却也难得清净。


“主上,这是萧思温寄来的”,高六把一封信递给罨撒葛。


“直接交给皇后吧”,他头也不抬。


“是”,高六转身就要离开。


“等等”,罨撒葛又问,“皇后这几日怎么样?”


“听人说皇后这几日都在读书写字,连寝宫都很少出。”


“有按时吃喝吗?脉象又如何?”语气很是平常。


“这…臣也不是很清楚”,高六低下头。


“算了,你去把这东西拿给皇后吧。”


直至走在去永昌宫路上,高六还带着疑问,“主上不是一直都和思温宰相是死对头吗?萧思温主动辞官南下养老不正是主上所期待的,怎么主上还会写信给他?而且信中还屡次提到让他回来重新任职…”


估摸觉得高六快到了胡辇的寝宫,罨撒葛犹豫了片刻,“我去看看”,他把书扣在桌上后,起身向外走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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